逝者如斯

好人 (上)

留白停留衍生无差,顾南衣/萧平旌   参考《麻雀》设定的伪谍战,实则是无厘头三角故事。

对不起阿乔,为了他们死前多温存一阵子又添油加醋一顿,结果……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改完了,emmm,反正这似乎也不可能成为圣诞贺文……笑哭(´;︵;`)

不能一发完,只好还是发这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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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顾南衣对林奚是明媒正娶。他们办了几桌酒,新郎还被起哄着掀开新娘的红盖头在她娇嫩的脸颊落下一吻。

他在结婚的前几日被上级秘密的叫到家里,在那里看到了林奚。上司捉着他的手说要派给他一个任务,必须由医生协助,为了不让人起疑就让他们结为夫妻。顾南衣点了头,惯例并不多言。

上司交代完便离去,剩下的细节留下两个经验丰富的特工自行研讨。

林奚就这么婷婷的走过去,恭敬的一欠身:

“顾先生,合作愉快。”

那么一切就这样了,他压住心里泛上来的酸涩,接过女子递上的资料。“你和他幼时有婚约?“

”是,只是父辈口头约定,并不会影响什么。”

女子眼帘微垂,并未泄露一丝心绪。

确实,在这样的时代,爱情算不得什么。

2.

萧平旌曾经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娶林奚过门,她带着白口罩时露出的一双眼睛很清澈,给伤员们上药时让他联想到大哥讲过的那些野史鬼话里的仙女。

萧平旌爱逗她,却不能娶她。有时他觉得搞不懂女孩子,她总是板着脸,究竟喜不喜欢自己呢?他带着这个疑问离开战地医院,走的时候大喊我会给你写信的。

3.

几年之后萧平旌就遇见了顾南衣和顾太太。萧平旌举着香槟,看着顾南衣牵着林奚的手款款而来,听说顾队是从重庆那边叛逃出来的,他却是不信,林奚看着斯斯文文柔和温软的,骨子里可是极硬。她不会看上一个叛徒。他的思绪飘到了杭州的特训营,在顾南衣给他敬酒时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者手里的酒杯和他的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萧平旌回了神,注意到对方将杯子略下压以示礼节,眼中却似掠过一抹极淡的不屑。“失礼,失礼。”

“萧队客气了。”

顾南衣看不起萧平旌,他也看不起李士群,乃至极斯菲尔路七十六号的每一个人。可是他还是最看不起萧平旌。

他对不起为掩护他惨烈死去的和更惨烈生存着的那些人,对不起救过他的林奚。最对不起一个萧字。世代为国,前仆后继。纵然时局糜烂人鬼难分,萧家却不该有鬼。

浙警正科四期唯一全科优等的学员,当年何等英姿飒爽意气风发。顾南衣左手用力握住林奚的手,乍见故人,她的手一片冰凉。相比爱情的死去,或许人更难以接受信念的坍塌。

4.

直至很久后两人相熟了,顾南衣偶尔还会不经意想到那个夜晚,那时的行动二处萧大队长一身倜傥满面春风,多么得意受宠。

“你当时那个揍行!”顾南衣一拳捶在萧平旌的肩上,挨点打你亏不着,便不是真汉奸也总归负了女孩子一片情。

萧平旌就摸摸被打疼的地方,裂开嘴笑着,他牙齿不规则,偶或某个角度显出几分傻气。

“笑这么傻!你是怎么在虎狼之地混到现在的。”

他不会说与顾南衣在一起他才会安心,太安心思绪就乱飘,太安心就收了精明撤了防备裸出本色。虽然他很想说出来,可看顾南衣装作若无所觉的样子也就罢了。有的话难出口,年少时是害羞,一天天拖延下去以为能留待以后。现在却是怕话太重会把顾南衣压死了,因为他们没有以后。

而现在顾南衣还是讨厌萧平旌,果真记忆中明朗清澈的少年还是变了,隐匿情绪比隐匿身份更加得心应手。他点起一根雪茄,从朦胧的烟幕后面看过去,他的情敌笑起来仿若朝阳。

5.

初见后不久的某天,林奚找过萧平旌,约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楼。她点了壶萧平旌没有听过的茶,执手凤凰三点头,清碧色的茶汤里叶片逐渐舒展,聘聘婷婷飞舞盘旋。萧平旌盯着中心那个小小的漩涡,听见林奚说,“你还是那么爱笑。”

她说完小口啜饮着自己的那一杯,头微微低垂的样子很是端雅。她还是美丽矜持,紧抿的唇角依稀能找到些从前倔强的痕迹。

林奚心里略有些发烫,她拿指尖在杯沿划来划去,随意说起从前杭州的特训营,也只能说起它。浙警四期的优生会被遴选入力行社杭城特训班,那时她们电讯班的女孩子哪个没有偷偷仰望过隔壁班的萧学长呢?可同窗二载最终他们的交集仅仅是一次理发技能实践课,那之后萧平旌便从军了。后来,隆隆的炮火声中依稀似暗含热忱的目光另她心跳加速……

如今的萧队长发型精致,一丝不苟。他大概不会再愿意被一个手艺不精的女间谍拿自己的头发随便乱试——他将那杯茶举至唇边,却不着痕迹地洒进了袖子——理发剪刀显然和茶水一样都可能瞬间致命。

为什么一直没有写信呢?和这句不再适合问出口的话一样,那些思慕已无从提起,坐在对面的只是两个互相提防的特勤罢了。

其实那一切萧平旌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但他却是故意让她看见了自己的防备。龙潭虎穴里容不得一丝浪漫缱绻。不管这对夫妇是真是假,他们都在同一条船上,显然它不是自己所在的这一条。今后只求两船不相撞便颇费心力,如何顾得其他?

最后他们只是聊了求学趣事,仿佛不曾在战场重遇过。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林奚屡次溜到嘴边的一句话,最终只是和着茶水咽了回去。

6.

这次见面没意思。

有时他们不经意对视,眼睛里闪着的依然是青年人明静透亮的光,似毫无掩饰。萧平旌却分明感觉不痛快,林奚当然不会对他交待自己真正的立场。而这次约见本身代表一种试探和友好的信号。两个行动队的队长通过这次见面隔空完成了一次对话:为求两船相安无事,你我要和平共处。

那之后原本高冷的顾队变得可亲可近起来。林奚对此乐见其成,隔些时日互相熟悉了,她又邀请萧队来家里吃饭。萧平旌带着一瓶“chauvet兄弟”过去,拉了队里几个相熟的手下。

顾南衣开酒,“喝了这次,咱们就都是兄弟。”开宗明义,几人推杯换盏间已是亲热一团。

林奚和女同事一边聊天一边看向客厅,萧平旌是她心中的过去,曾经没有硝烟没有尘埃,她把人头发弄坏了还傻笑个不停,而萧平旌也看着她微笑,温暖如旭日。现在他也笑得明亮,但意味却不怎么一样了。

顾南衣也在笑,比其他时候更活泼爽朗,便装的他少了几分沉着冷静,多了一些从容温和。顾南衣一直待她很好,温柔又周到,他小心护着她危险的工作尽量不让她干。作为一个行动小组里的“蜘蛛”,他负责联络上下级,沟通“鼹鼠”,“麻雀”,甚至在如今的严峻形势下,有时甚至不得不客串执行制裁令的“工蜂”,而她则只需管好发报便没什么可做了。

顾南衣或许喜欢她,这个猜测显得不靠谱,林奚想,女人这样猜测一个男人,往往反而是自己先陷入了。

7.

林奚不知道,两个男人在聊她。

萧平旌说:“当年电讯班里都是临时从普通女校拉来的小姑娘,她们记得快手指又灵活。可没几个真能做情报的。上面于是规定女生都要学习各种技能方便伪装,做饭种菜养花……她其他都学得很好,医术尤其精湛,就是理发怎么都学不会。”

“没人能十全十美。在我眼里我太太当然是最好的。”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顾南衣朝卧室望去,林奚喝了点酒脸色酡红,她是个真正的美人。他不着痕迹地观察萧平旌的神色,想起那张证明上写的婚约。貌似自己绿了他,多少有点愧疚。

……

这点愧疚导致之后几个月里他做了些违反规定的事,比如有一次撞破萧平旌从狱中救走一个重要犯人,他隐身角落衡量片刻,悄悄帮对方引走一股追兵。

那真是一次大胆的营救。事后查出竟然是东胜冰箱公司的人一年一度检修线路时埋伏了炸弹。冰箱这种时髦物品来沪不久,本小利大,做这个的豪商都是真正的亲日派。能想到这条路又敢于走这条路,还能最终走成功,策划的天马行空和行动的严谨细致都令人敬佩。

“你不会是姓共吧?”

顾南衣凑在萧平旌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个试探发生在又一次萧平旌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情报抢走,却将他的“工蜂”完好无损放回来的第二天,所有人共聚观沧海赌场庆功之时。几次暗中交锋后顾南衣基本已经确定,那个一时助他一时又害他的人就是萧平旌。

“嗯?——”

顾南衣捏紧手里的雪茄,意识到自己紧张了。他会说实话吗?当然不会。换了他也不会,可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一个歌女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试探,萧平旌从他身边起身勾着女子的腰滑进舞池,背影潇洒,毫无应对突然袭击的仓促感。

从赌场出来时已是午夜两点,萧平旌几乎是整个人瘫在了顾南衣肩上,跟在一旁的是顾南衣那一队的副队长李海洋,李副队也喝得东倒西歪,嘴里骂骂咧咧说萧队你他妈不会喝酒就别糟蹋好酒。今晚的庆功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闹,一举端掉军统上海站意味着今后军统在沪势力沦为一片真空。大名鼎鼎的辣手书生陈恭澎眼看着自己的心血一夜尽没,却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做条丧家犬桃之夭夭。李士群一高兴大笔一挥给所有人放假三天,大小头目统统涌进赌场,赌得上了头口干舌燥就马上有歌女们轮番敬酒。萧平旌什么都厉害,偏就酒量不佳,被人按住灌了几杯差点当场被放倒在地。

顾南衣发现的时候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直往下滑,只好去拉他起来,却冷不防被一把抱住了脖子不松手。

“我听说外国有种叫树、树懒的家伙,估计就是萧队,这样儿的。”李海洋一头撞在牌坊柱子上,还不忘挖苦别人。“队长,我给、给他喊个黄包车。”

萧平旌在顾南衣的颈侧蹭来蹭去,嘴里喃喃着几个舞女的名字。李海洋揉着头笑得贼兮兮,说着什么人不风流枉少年,要不连歌女一起打包送走?顾南衣瞪了他一眼撵他赶紧走,别把自己丢臭水沟里淹死就不错了。这边萧平旌还在他颈间磨磨蹭蹭,嘴里开始说些类似于玉娘你好香这类的鬼话。顾南衣被蹭得痒,用劲将他脑袋拨开,

“男人和女人你都分不清。”

“我知道你是男人,我还知道你姓国。”

顾南衣一惊,却见萧平旌抬起头来,眼里哪有半分酒醉的迹象。

8.

顾南衣将“醉鬼”一把甩开,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萧队装什么醉。”

萧平旌眯着眼笑,从口袋里摸索出香烟点上。

“顾队说笑了。我是真喝不了,不这样他们能放过我?”他上前一步,“不这样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南衣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之前的那一问。他吓了萧平旌一跳,对方这就还回来了。这是个不能深入下去的问题。二人默契地点到即止。

萧平旌的确不能多喝,但他不是不会喝酒。酒精那醉生梦死的味道于今天这样一个可怕的夜晚是人唯一的慰籍,但他必须保持清醒。酒后失言不在特工的可允许行为之列。可若今天这样的情况下都能忍住不醉一场,他们可就真不像人了。

高级的洋酒味道确实好,萧平旌感觉头晕晕的,顾南衣看起来像是带上了重影,整个人笼罩着一圈儿光晕,看起来分外温和可亲,甚或有点可爱?

他老毛病就又犯了,特想逗逗他,又凑过去跟他咬耳朵,还故意把温热的气息喷到他的耳廓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顾南衣听了也不答,故意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了一阵,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猜的。”烟圈儿在寒夜中缓缓散去,融入这一片深沉如梦魇的漆黑中。一旦默认了,他的平静也装不下去了,今晚军统上海站的全军覆没和陈恭澎的逃亡必使他们外勤小组五个人遭受毁灭性的冲击。更何况,如今李丁二人气势汹汹立下豪言要一周内抓陈归案,若果真如此,他们这硕果仅存的小组甚至有暴露的可能。忧虑紧紧地攫住了他,在这一刻他非常想立刻回到家中见到林奚,只有她可以暂时分担他的焦虑。

可他必须分神应对萧平旌,今晚这个不太正常的萧平旌。“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

萧平旌隐隐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喝多了,才会在这样不应该有愉悦情绪的时刻真心地有些许雀跃。这个冰冷的冬日,同道者一一死去,而他却终于在一片茫茫中确认了一个人,他是真正的朋友。

“当然也是猜的。”

顾南衣盯着他,此刻的萧平旌眼睛亮的令他想要哭一场。

他们互相凝视,静默无语,仿佛在一起倾听无数先行者的哭泣和托付。

9.

这一夜前,谁都绝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会这么轻易地默认了自己的身份,而那个人却根本不是自己的同志。

萧平旌尤其震惊,对方提出那个问题时他本是完美躲避过去了的。何至于最后又主动提起。几个月前,林奚当面,他曾经那么坚定地认为,任何试探都没有用,他注定会带着这秘密走到生命的最后一步。

那次之后他们时常在一起抽烟。偶尔沟通一下情报。

李士群当然知道七十六号里有内鬼,说不定还有好几个,这个组织本身也有它高大尚的名字,之所以人人以地名代称,除了这个建筑里时常传来恐怖的哭嚎,而以地名相称显得更有威慑力外,更主要的是这真就是个散乱的组织,各种出身各种目的的人暂时聚集在这个七十六号里,做着同样的事,给日本人做狗。

其中有几只不太愿意干脏活的或是心心念念旧主人的,他都毫不在意。他本身也曾是共党。出身背景有什么关系呢?一件件大事干成了,拿了钱,脏了手,上了贼船,还不信他们敢跳下去。

重要的是大事做成,大鱼捞住。

“李士群还真是一员干将。”萧平旌给顾南衣点上一支雪茄,突然说。“他似乎找到了陈恭澎的落脚处。”

紧绷的神经往往能在两人独处时由点起的烟开始漫漫舒展。而今天,这个消息让顾南衣眉头紧皱。萧平旌走到唱机边换了一张,是从前没有听过的英格兰小调,他们和舞女跳舞时从来不会放这种音乐。他跟着音乐哼哼着,眼前仿佛有一片荒芜但自由的原野。

在又胡乱哼完一个小节后,萧平旌突兀开口:

“你一点也不像投汪分子。”

顾南衣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只觉得有趣。选拔他作为“蜘蛛”进入七十六号做那个小组里的居中调度之人,这是上级在统筹之后的结果。也即是说默认他是最合适的。

“哪里不像了。”

“眼睛,”

说着他就抚上了顾南衣的眼角,微凉的指腹覆在那个泪痣上,将它掩住。顾南衣没有躲开,任由萧平旌近乎虔诚的描摹它。

“那天你和林奚第一次被引荐给大家的时候,我就觉着,这样的眼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10.

顾南衣没有问是什么样的眼睛,也没有问他想起了什么。他过了好久才又开口,问萧平旌想不想跳舞。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萧平旌笑了,自然地伸手拉住他,一起踏进舒缓的音乐里。这首曲子初听很是苍凉,听到后来才有丝丝缕缕的温柔参杂其中,似有人在荒野中苦苦探索,于旅途中与有情人相遇,欣慰而交颈相拥,可顾南衣不会将头依在萧平旌的肩膀上,萧平旌也不会。

两人跳的都是男步,此时也说不上什么配合。萧平旌想到第一次在学校里听这首歌,那时跳舞的男同学“一个不小心”假摔在女方身侧,女孩子刚要扶他就被他倾身吻了上去。坏心思忽又升起,若是他有样学样,顾南衣又会如何?

11.

萧平旌意识到了两个字:喜欢。

他怕是喜欢顾南衣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戏剧性地喜欢上了情敌。

当然能记起,第一次喜欢的女生总是被他逗哭。那时的林奚,也总是羞愤地红着脸。他大约骨子里有那么点顽劣调皮的因子,喜欢一个人是一定忍不住想逗一逗他的。

但这次却不成。得忍住了。他想起顾南衣望着林奚的目光,温柔的说,在他眼里他的太太当然是最好的。平心而论,萧平旌觉得自己的心理课学得不怎么样,什么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都是扯淡。这几个月时时和这两夫妻相处,他当然会不舒服。

这是嫉妒吧。他一度以为是因为林奚。然而另一个真正的他,却总会在梦中告诉他实话。

12.

顾南衣决定暗杀陈恭澎时没有和萧平旌说。他们固然会分享某些静谧的时刻,最大的秘密互相交托之后似乎身与心都没有什么可再掩饰的,然而事实是,绝大多数情报,他们不会互通有无。

第一个知道的人当然是林奚。往往组长都不会对辅助自己的话务员通报自己的计划,甚至于密码本也都是自己秘密掌握,话务员只接收电报而不能破译,对整个小组的关键行动一无所知。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更是一种常规保密措施。然而林奚这一次强烈要求知情权。

“我得知道,我丈夫能不能活着回来。”林奚说完咬住嘴唇,等待一个回答。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后把顾南衣称作丈夫。

军统上海站沦陷的那天夜里,她害怕极了。顾南衣深夜才回来,满身的酒气。

“你也喝点酒吧。”他这样说。

林奚去拿那瓶珍藏的老窖,去了很久。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白色小包,他今天心神不宁,应该不会发现她作的这点手脚。她有一种预感,顾南衣会孤注一掷。他会不顾一切寻找陈恭澎。如果他走了,至少……

“不能不去吗?”

“林奚,我安排了船,萧平旌会带你走。”

林奚突然抬起头,笑出了声。“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现在还会跟他好?”

“别怕,”顾南衣揽过她,抚摸她的头顶。“路线很安全,你不想跟他走也行。工蜂,他会护送你。”

一滴泪滑落,林奚的声音破碎了。“顾南衣,你安排我走,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偷了一个你的孩子?可就算这样,你都不肯……不肯和我——”

“林奚!”

顾南衣决定的事,无可更改。林奚默默起身去找他的那把马牌撸子。

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登。

马牌撸子在民国六大撸子中排名第二,学名柯尔特M1903,因为抢身握把护木上有一匹口衔长矛的小马而得名。而这一把马撸牌子是他从南京出发前上级指定的配枪,“这把抢一定要擦亮,莫使之蒙尘。”

带队去抓捕陈恭澎的时候,顾南衣带了这把枪。见到人的时候,陈恭澎在万里晴空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神情像是在哀悼。顾南衣想起最后一封电报:

着即对陈逆恭澎予以严厉制裁。

陈恭澎看了眼枪,笑道:“能死在戴先生随身过的这把枪下,陈某倒也不虚此生了。”

顾南衣一言不发,举枪瞄准。

“放下!快放下枪!”

哪里冒出来的萧平旌突然从后扑倒了他,将他整个压在身下。

一片密集的枪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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